回到元宝楼,钟禹抉择一番,还是将银剑装到背后的那个匣子中。今晚那位明先生明显是认出了这柄剑,这才确定了自己的身份。钟禹不想自己的身份这般明了的呈现在皇都的这些人眼中。
年末了。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的晚。深夜,钟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。
钟禹爬起来,打开窗。那窗外已经积起了一层不薄不厚的雪。细碎的雪花还在下着。月中,天上的月亮也格外的饱满,月光洒下,照了满地银光。
钟禹伸手出去,接着雪花。闭了眼,钟禹仿佛置身于一片白雪纷飞的世界。钟禹动了,食指中指并拢,以指化剑。
挑、劈、刺;回剑、化屏、荡剑~~
钟禹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,转而间又越来越慢,再是时快时慢。身形时而跃起,时而落下。道道剑罡迸射而出,向着四面八方袭去,穿过片片雪花。
不知是雪花飘得慢了,还是钟禹出剑的快了,那些雪花不再落到地面,而是在空中盘旋。
不知过了多久,雪地世界中,多出了许许多多的钟禹,他们挥舞着同一把剑,却又使着不同的剑术,或是《九天揽月》,或是《大无相剑》,又或是《小无相剑》~~
钟禹忘情的舞着,一直舞到精疲力竭,那些钟禹的身影才一个接着一个倒下~~
第二天凌晨,日头还未升起,钟禹从元宝楼后院的雪地上醒过来,天上还在飘着雪花,而且比其昨夜更浓密了些。钟禹身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,满头都凝结起了冰碴子。若是常人的话,恐怕血液都已经冷尽了。
钟禹抖落身上的雪,抬头正好看到自己的那个房间打开了的窗户,原来昨晚并不是梦境,钟禹真的来到了雪地上。
不过钟禹好奇的是,自己昨夜舞剑的声响极大,怎么整个元宝楼没有一人被扰到。元宝楼静悄悄的,像是所有的人都尚在熟睡之中。
钟禹闭上眼,细细检查自己的变化。钟禹发觉自己还是没有突破到第七境玲珑心境。钟禹调动灵力,手心凭空一沉,忽而,钟禹周身的雪花竟然停止在和钟禹掌心一个平面上。
钟禹心中一喜,尝试着用灵力慢慢的去接触那些悬浮的雪花。那些雪花竟然在钟禹的控制下一起一伏,如臂指挥。好像是钟禹凭空生出了无数双手在控制着它们。
而这样的情形只持续了半分钟不到,那些雪花仿佛忽然失去了束缚,再是一片又一片按着原来的轨迹落下。
钟禹并未失望,他知道这是自己没有完全进入第七境的缘故。
剑心通明的第七境名曰“七宝玲珑心境”,最突出的变现便是能分心控制。不过钟禹并没有完全进入第七境,因而对于分心控制掌握的并不熟练。只要稍稍分神,便会前功尽弃。并且这第七境对于灵力的消耗很大,钟禹只是试用了这片刻的时间,便是身子有些空虚。
钟禹乘着四下无人,脚尖轻点借力,身形一跃而上,落身窗台之上。钟禹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昨夜之事有些蹊跷,至于是哪里,钟禹又是说不上来了。钟禹回到房间没有多久,元宝楼的伙计便送了热水来给钟禹,这伙计来得还是及时。而且钟禹还发现他只送了自己这一间。钟禹留了个心眼,试了一番并未在送来的水中发觉下药的痕迹。
过了半许,又有人来敲门了,是黎叔。黎叔进门便发觉钟禹的不对劲,上下打量了一番。
“突破了?”黎叔道。
钟禹耸耸肩,“没有,不过也差不多了。借着外力说不准能强行突破,不过很大可能回留下后遗症。”
黎叔点点头,“还是脚踏实地的好,钟家现在也不需要你做什么,一切是为了将来!”
又过了几日,便是准备到了姬家六爷年末祭祀的日子。据说六爷死的时候,姬家并未大张旗鼓的为六爷送葬,不过这年末祭祀却是折不得。就算是皇室也会亲自参加。
钟禹曾在年少时在山城得见六爷,并在他的启蒙下修了剑道。虽是后来未有太多交集,不过钟禹心里却是把六爷当作自己的半个老师,自然也会去参加。
果然,黎叔在城中巡查之时,见到姬家正在里里外外的张罗着。这几日也频繁有黑甲骑士回皇都,银甲骑士的掌旗使姬羽虽是不知所踪,不过银甲骑士的诸多高层却是被武帝传唤回来了。
钟禹与黎叔坐于堂中,探讨着六爷祭祀一事应送什么祭礼方才符合。
钟禹一边为黎叔沏茶,一边探讨道:“对了黎叔,这几日你可见到姬家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吗?”
黎叔想了一番,摇头道:“倒是没什么,七大世家都是派人来了,皇室的那位七皇子这几日一直停留在姬家中。少爷怀疑还有谁会出现?”
钟禹道:“黎叔你说的这些人我倒是料到了,我只是猜测,七号阁楼的人会不会也悄悄潜进姬家。”
黎叔沉思片刻,他想起一事。很快他又否认了钟禹的想法。“这种可能性很小。而且少爷你猜前天晚上我见到了谁了?”
钟禹见黎叔这般神神秘秘的,一时也来了兴致。他可记得,就是那天在冥河上遇到的那位明前辈,黎叔都没有这般的兴奋。钟禹估计,黎叔又是遇见了哪位不世出的大能了。
黎叔虽然钟禹很小的时候便一直跟在他身边,悉心照料。可是钟禹知道,很久之前,黎叔可是有着“武疯子”的称号的。那时的黎叔极其好战,从南境一路打到北境各大世家,几乎是横扫了那一代的七境以下的阴兵界的高手。
只不过后来,因为钟禹的原因,黎叔便学着钟家开始过上了隐士的生活。
钟禹出生时,钟禹的母亲便离世了。也因为钟禹的原因,钟家家主也就是钟禹的父亲对钟禹很不待见。钟禹的前十年几乎都是在黎叔的照料下度过的,对于那时的钟禹来说,黎叔更像是钟禹的父亲。
后来有一日,姬家家主姬六爷来访山城,正好碰见了梧桐树下和黎叔学习调息的钟禹。黎叔早年间与六爷也是相识的,六爷便来寒暄一番。闲来无事便指点了当时还未觉醒灵位的钟禹几招剑招,也因此打开了钟禹剑道的大门。
后来因为钟禹举世惊艳的剑道天赋,更是创下了六年破剑心通明六大境界的奇迹。钟家家主这才决定将家主后继之位传于钟禹~~
黎叔有些犹豫,“我不敢肯定,不过我觉得我可能见到了姬家七爷了!”
钟禹一怔,手脚动作有些凌乱。
钟禹皱着眉头,啧啧嘴。“姬家七爷?就是那位和黎叔你一样有着疯子名号的前辈吧。据说那也是个狠人啊!”
黎叔叹了口气,“那何止是一位狠人啊,我与他,是有着云泥之别啊。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是否一定是他,不过若是他的话,少爷说的那些七号楼阁的人可能就不会出现了!”
说起那位姬家七爷,黎叔眼中浮现一股深深的畏惧。即使是那天遇见的明忆都未曾给过黎叔这般的感觉。
钟禹:“为何?”
黎叔又慢慢与钟禹讲起了那个关于七爷的故事。
——
姬家这几日尤其的热闹,府中的下人都忙不过来了。能来姬家的,哪个不是皇都中有身份的名流。因此行事也得加倍小心。不然就算是那些人不会再姬家动手,也难免惹出什么不祥和的事端来。
正当姬家前院忙得不可开交之时,后院的墙垣处,却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再来回晃动。那道人影左右探望,乘着一个无人过往的间隙,身子一跃,翻入姬家之中。落到院内,里面并没有假定往来。那人拍了拍胸口,像是做贼心虚一般。
这人经车熟路,专找家丁不常来往的走道行进。
姬家后院的一处花园之中,姬鲜儿百无聊赖的坐在花坛上,无精打采的给花坛里的“玄冰草”浇水。这玄冰草可是宝贝,成熟的玄冰草可以用来蕴养一些冰系的灵。也就只有姬家才会当作花草随意的种在花坛之中观赏。
这几日家中来了许多的达官贵人,姬鲜儿也想到前院去观看一番,可是无奈自己的工作便是照料花草。根本没有机会。
正当姬鲜儿兴致泛泛时,忽而姬鲜儿觉得脖颈处生出一阵剧痛,接着便是眼前一花,昏了过去。一双黑手出现,将姬鲜儿的身子拖到一处空的柴房之中。
打晕姬鲜儿的正是那个偷进姬家的行迹鬼鬼祟祟的那人。
那人看了一眼外面,确认暂时可能没人来到此处,那人急忙合上门窗。打量着躺在地上昏迷的姬鲜儿,那人却是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可以啊,小子。进来正事不做,先找个小丫鬟下手!”
一道声音再柴房中想起,却并不是那人发出的声音。而这房中又明明只有那人和姬鲜儿两人,这着实有些诡异。
那人咽了口口水,无奈的道:“我也没办法啊,下人都去前院了,整个后院只有鲜儿一个,我只好找她下手了啊。难不成你要让我明目张胆的去前院找个下人。我可不想死!”
说着,那人忽而起手,沿着下巴缓缓用力,竟然从脸上撕下一层面具。面具下的人,竟然是就是姬陌。那之前发声的,自然就是洛晨星了。